季克良對茅臺的最大貢獻就是:將復雜的手工釀酒工藝逐條量化為工業標準,推動茅臺由作坊式生產向現代工業流程轉化,從此走上一條標準化、規范化、科學化發展之路。很多不能量化的技術,在他的攻關研究下,成為了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現象。
雖然“國酒”茅臺與法國科捏克白蘭地、蘇格蘭威士忌齊名,風光無限,但是身為茅臺集團董事長、總工程師的季克良顯然就沒有那么幸運。季先生與柳傳志、張瑞敏同為“國際職業經理人”領袖,不過對大多數國人而言,他的名字還相當陌生。
“我比較內向,也比較低調,做就行了。”總部10樓秘書科掛有季先生的一副字,“敏于事慎于言”。
季克良早在1964年大學畢業后即與妻子徐英一起奔赴茅臺,成為該廠有史以來最早的發酵專業畢業的大學生。科班出身給了他立足之本,可并沒有讓他平步青云。他在茅臺歷經個人職位沉浮,很多年之后才被得以逐漸接受。
被接受的原因只有一個,就是技術。茅臺酒的制作工藝有很多神秘之處,多用女子“伏天踩曲”。而且,幾乎所有的重要工序都與炎熱連在一起:高溫制曲,高溫發酵,高溫蒸餾。還有修禪悟道般的漫長過程:堆積發酵,入池發酵,7次取酒,9次蒸煮……
“我這幾十年能夠留下來,原因就一個——茅臺的神秘感。”季克良給自己的任務就是解開這些秘密。為了獲取第一手資料,季克良跟班作業,深入第一線仔細觀察,投料、蒸煮、制曲、堆積發酵,每個環節都虛心向老師傅求教。一年以后,他在全國首屆名白酒技術協作會議上,宣讀了他的論文《我們是如何勾酒的》。這在國內尚屬首次。
曾有好事者同時拿出七種白酒倒在杯子里讓他鑒別,季克良只需在每個杯子里抿一小口,就能說出這七種酒的名稱、產地、原料等等,驚得大家目瞪口呆。當然,這也奠定了他在白酒業的地位。曾有貴州省委領導直言,即使季克良退休,也不能卸掉總工程師一職。他已成為茅臺酒廠的一塊“金字招牌”。
確實,同其他角色相比,季克良似乎更勝任工程師文化。他性格軟弱,雖然也試圖將茅臺從“皇帝的女兒”帶向市場,但是與另一個主要競爭對手五糧液相比,茅臺酒在產量、銷售額、增長速度、產品售價和市場占有率上均落于下風。很多人都詬病,茅臺酒的整體企業文化太過于保守,甚至不思進取。
面對這樣的指責,季克良的回復是:作為國企家長,要學會忍耐,要“穩定與改革并舉”。“有一些東西我非常遺憾:交通不便、傳統的生產工藝始終沒有找到與現代工業管理相結合的契合點等。這是阻礙茅臺快速發展的瓶頸。”
阻礙茅臺快速發展還有另外一個瓶頸,那就是茅臺的國企背景。作為國有控股66%的企業,茅臺的領導班子由貴州省委決定,茅臺股份任何一筆主業以外的投資,都必須請示貴州省國資委及相關領導。自主權的缺乏,使得茅臺的管理層不僅不能掌握企業的命運,而且產生“不求有功,但求無過”的惰性。茅臺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異常謹慎。“10個人中有2個人提出反對,不是少數服從多數,很多時候就要考慮是不是該放棄。”
現在,季克良已悄悄挪位和逐步分權。他為自己的退休定下了四條辦事原則—堅決退下一線。不是完全不干事,但要擺好位置,處于第一線和第二線之間;不指手劃腳,積極支持年輕干部工作;三是積極推進茅臺新戰略計劃;四是保護好身體。